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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清思动高林

——悼念中国美术史论家林树中先生

赵启斌/文
2015年04月07日 10:38:37  来源:中国书画收藏频道

编者按:

林树中先生是我国20世纪下半期崛起的著名学者、具有国际影响的中国美术史论家,“俞剑华学派”的传承人,与王朝闻、金维诺、王伯敏并称“中国美术学四大博士生导师”。林树中先生在中国美术史研究中素以“通史”型研究而著称,在美术考古、图像、文献著录综合方法的运用上确立出深具自我学术特色的中国美术史研究方法和研究范畴,成为中国美术史“文献派”、“图像派”结合的重要代表。林树中先生不幸于2014年12月1日于江苏南京逝世,享年88岁。他的逝世,是中国美术史论界的重大损失。今编辑刊发此文,以作为对先生的缅怀和纪念。

早在1988年阅读美术史论专业书籍时,其中就有林老的两卷本《中国美术通史》,到现在一直都有非常深刻的印象。从林老的两卷本《中国美术通史》中,我意识到中国美术史是一门专业和学科,从兹坚定了我读美术史论的志向。我能入门中国美术史专业,应当得力于林老《中国美术通史》这部专著的启蒙和启迪,打开了我的学术视野,为今后从事美术史论研究提供了接引的通道。那时虽然没见过林老本人,但对林老确实已经非常熟悉了,知道南京艺术学院有林老在从事中国美术史的研究工作,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见到他老人家。

1993年秋天,我来南京艺术学院求学,当时南京艺术学院规模不大,师生全部加起来也就四五百人的样子。我喜欢这里的艺术气氛,对于美术史论专业浓郁的学术传统也有着强烈的感受。大一时,常宁生老师对我说,林老有很高的学术素养,在中国美术史领域地位很高,如果他早年能通晓外语,在国内外学术交流时占据语言优势的话,绝对是具有国际声望的大学者。这越发增加了我对林老的景仰之情,也一直铭记与宁生师的这一段对话。果不其然,1998年12月林老主编的八卷本《海外藏中国历代名画》出版后,引起了一系列的重大反响,尤其胡锦涛主席将八卷本《海外藏中国历代名画》作为国礼赠送美国布什总统和耶鲁大学图书馆,林老的学术事业得到了学术界和社会各界的一致首肯。

林老长期在他的居室安静地治学,从早晨到入夜,久不间断,尤其晚年,更是如此。如果没有外出考察、参加学术会议的任务,南艺的学子们总能看到他房间放射出来的明亮灯光,看到他书房的灯光总是很晚才悄然熄灭,林老房间的灯光成为南艺校园一道美丽的风景,林老书房的灯光成为学子们用功的象征和标志永远留在了他们的记忆深处。我也听到不少研究生师哥、师姐们的传言,从他们赞叹、惊讶的神情上感受到了林老勤勉治学的精神。

他的言传身教,对我们这些学生该有多大的鞭策作用啊。

我直接与林老接触是在1997年临近大学毕业的前夕,当时刚刚写毕毕业论文,送了一份到他家中,请老人家看看有没有修改的地方,亦有请教之意。没有想到老人家非常重视,在论文答辩前一天就打电话到美术系,要求参加本届美术史论本科毕业生的论文答辩。当时常宁生老师负责教研室的工作,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他说:赵启斌,你们这一届真幸运,林老几年没有参加本科毕业生的论文答辩了,他今年竟然要来参加。毕业论文答辩后,林老就约我谈话,希望我能担任他的学术助理,配合他致力于学术研究工作,我当时由于家庭困难,弟妹也在求学之中,拖欠学校的学费没有交齐,且当时也没有找工作的意愿,只希望能多学习一点更多的专业知识,正在制定读书计划,看能否在数年内有安静、宽松的文化环境致力于专业书籍的系统阅读和思考。一听林老如此相邀,简直喜出望外,愉快地答应了他老人家的邀请。自此以后,在他的书房,竟然陆续坚持了4年的时间,直到2000年4月1日来南京博物院古代艺术研究所任职,才结束了在林老身边读书、随他从事艺术研究的工作。

在林老身边,我不仅系统、深入地继续致力于美术史论的学习和研究,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进一步明确了今后独立从事学术研究的方向和范畴,这是在林老身边所获得的最可宝贵的精神财富,对我一生都有不容低估的巨大影响。尤其是花费4年心力同林老一起完成的《海外藏中国历代绘画综合目录》(我根据林老的工作安排,花费4年时间集中整理而成,约百万余字,此著录殷晓蕾后来参与元代绘画目录的整理编目),作为有关中国美术史基础研究的重要目录学专著,此部专著当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1997年是林老晚年学术事业进入转型期的一个重要年头,八卷本《海外藏中国历代名画》编辑出版项目正式启动,林老搜集16年的学术资料第一次进入集中整理和编辑出版的阶段。经过一年多的辛苦努力,林老主编的八卷本《海外藏中国历代名画》终于编辑出版面世,他老人家终于露出欣慰、喜悦的笑容。

对于林老一生的学术生涯来说,总体上他老人家应该是非常幸运的,不容否认,所经历的坎坷也非常多。但总有遗憾,一直到他去世为止,林老尚有数百万字的学术成果没有得到及时整理、编辑和出版,他甚至没有自己的文集、选集、专集公开出版面世。不能看到自己多年的学术努力转换成公开出版的学术著作,无论如何不能不说是一件非常令人遗憾的事情。从与林老平时的接触中,我也能隐隐感受到他内心的寂寞和不平,有一次谈到南京博物院50年代的曾昭燏院长,对于这位女学者在五六十年代的考古事业和在学术研究上取得的突出成就,他流露出深深的感慨、留恋之情,“五六十年代,那真是南京博物院的黄金时代啊”,而后久久不语,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在林老70寿诞时,他的许多学生来南京艺术学院为他祝寿,当时在美术系曾经举办了研讨会和展览活动,将林老为研究需要购置、收藏的历代书画展示出来。他的大弟子陈履生特地从北京赶来,带来他收藏的历代唐卡同林老收藏的书画藏品一同展示,把寿诞活动推向高潮。林老80寿诞时,大家又来相聚,他的老朋友南京博物院梁白泉老院长、徐湖平院长、他的学生阮荣春、李淞等人都拨冗到会,来为他祝寿,老人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转眼就到林老的90寿诞了,大家一致考虑应该准备编辑出版《林树中文集》、《“林氏学派”论文集》等相关的文集、专著、画集为他庆寿,他的一系列著作出版计划也在快速进行之中,没有想到林老12月份突然匆匆谢世,没有看到一系列计划的实现,确实令人遗憾。

长诗当哭,以送先生远行:
鹤溪分脉兮,天下独步。
渊源有自兮,史学一柱。
碧波扬尘兮,独自来去。
拄杖高冈兮,徘徊其处。
松林幽静兮,散落熹微。
笙簧徐奏兮,心曲其颓。
大厦将倾兮,哲人已萎。
文华零落兮,风雨不归。

(责任编辑:易笑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