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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见作品观后感:自为的化境

范迪安/文
2014年12月30日 09:27:41  来源:中国书画收藏频道

从时间上说,我集中看到崔见的作品已算晚矣。为准备2013年冬天他在中国美术馆的个人展览,我们得以交流,看到了他从早期作品到近两年为这个展览所作的一批新作。在此之前,已经有好几位在当代水墨上卓有研究的评论家对他的作品发表过见解,读来让我觉得切中精准。我思考过他的个展第一次在北京举办的意义,想来无非有两个:一是作为南方的画家,他的作品应该到北方展示交流,展览的目的不是为了推广,而是为了能让更多的同道参与探讨,因为地域文化如何滋养和薰染了当代画家的创作观念与方式,是讨论中国当代艺术多样形态生成原因的一个视角。在艺术创作上通常讲的传统,除了那个作为文化传脉共同体的大传统、经典传统之外,地域文化的特性尤其是文化氛围对于画家性情的影响是一种十分直接的潜移默化,一个画家在文化氛围中所浸染而呈现的“化”,首先是这个“化”。崔见的作品开门见山,可见一股来自江南的气息,空气明净、云岚清晰、草木幽深。他作品中的丘壑形象,很明显是江南的自然山水给予他的感受,但是,这些属于视觉图像的因素在他的作品中更多表现为一种意态,一种气质,他的画作无论时间早晚,总体的气息基本贯穿,这也说明他多年来的艺术状态保持着内在的平衡,有一种持恒和深入的修炼。他这次展览的第二个意义要更大一些,那就是可以把他在水墨上的探索放到中国当代水墨的嬗变与创新的视野之中,看他这个个案的价值所在。经过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中国水墨业已通过外部文化环境的支持和艺术本体语言的探索这两股力量形成的合力,极大地拓展了艺术表现主题、形态与方法,中国水墨所彰显的观念意识和语言强度,使它成为整个中国当代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以水墨“身份”与“当代性”的叠合,在国际文化交流中展现出独特的价值。这些年来,欧美艺术博物馆界、评论界乃至国际艺术市场都开始把目光转向中国当代水墨,体现了一种来自国际空间的文化反应。这种反应以积极的信息提示我们要注重本土画坛出现的新成果,不是单一地评价当代水墨在传统延续上的价值,而是要推重在传统基础上的当代表述,注重在当代水墨的探索上更多的艺术家个体经验。在崔见的作品开门见山具有江南文化气质的同时,还可以看到他鲜明的当代意识与风格,看到他是属于水墨“当代化”这个领域的画家。

评论家尚辉先生指出:“崔见的画具有当下性,并已远离传统绘画的价值判断。他用信手涂鸦的偶然性反叛传统的的程式理性,用虚拟的超现实时空探求真实的心理表达,用传统山水画的语言符号指代和营构现代人的生存感受和精神状态。”这番见解点明了崔见的创作实际。在他的作品中,最具有新意和个性的是他的山水结构,通过密集的笔线,将山石、草木、路径、流瀑和云气混合交织为充满动感的结构,在整体上如同一个蓬勃葱郁的自然有机体,而非某一处具体的景象,或者说他注重的不是具体物象的塑造,而是不同物象之间的碰撞、穿插和揉汇,在逻辑上具有一种看似无序的纷乱,但形成了一种属于他的创见。很显然,这种结构样式不是从传统中所来,在已有的山水画图像中没有先例,这是他作为当代人对外部世界的意象性感受,无数富有生动形态的片段交织成一个整体,而这个整体具有内发的生机活力,显现出丰沛的气象。很显然,在他的心目中保持着传统经典的宏大意识,但追求的是以水墨山水寄托现实感怀,在人文关切中营造宏大气象。

崔见的艺术积累与他的生活阅历包括走向自然的经历有关,他在江南山水和园林中做过大量的写生,也有不少表达此类自然景象的创作,但作为他的核心之作,也是评论界认为有价值的探索是他超越自然、走向自我心境的作品。品论家尹少淳先生说他是一个“喜欢玄思梦想的人”,“他常常独坐在南京东郊的森林,倾听风声林涛,虫啾鸟鸣,让天籁之音融入思绪,让思绪与自然共鸣。因此他的绘画创作绝非满足于客观再现和水墨游戏,而是一种现实与理想、客观与主观,形而下与形而上的有意熔构。”依中国画的传统尤其是水墨写意一格,从来就注重在现实与理想的边界上表达意态、意象与意境,在画家个人心理与外部现实的交汇之地寻求精神的栖居。对于崔见来说,他有“新潮”的意识、当代的意识,不满足因陈蹈矩,又深知笔墨语言是水墨的基本语言,笔墨的造型应驻落于可见的形态。他的基本状态处于传统与当代之间,有时候也深感陷入二者的矛盾,在下笔落墨时颇有纠结,但他在观念上的追求是趋向当代,内含传统。因此,玄思与梦想便成为他酝酿营构和意绪逍遥相融合的时刻,他真实地表达了这种非常状态下的精神况境,笔下的图像及其结构也就自然带有水墨超现实的特征。

当然,崔见的艺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笔线,皮道坚先生形容“在他的画面中,各种实中带虚、错落有致的线条铺天盖地而来,”“以繁乱的意象完成洒脱不羁的灵魂自由”。作为最为敏感也最有直接性的水墨笔线,是水墨艺术区别于其他艺术的形式语言,在这方面,崔见的胆识犹如现代艺术的探险者,义无反顾地将笔线从传统语库中抽取出来,在实验的层面推向极端,尤其在恣意的挥洒中将笔线的感觉推向从意识到无意识的的临界点上,使笔线超越描绘的功能而呈现自身的万千变化,形成了笔走龙蛇、游丝万缕的崭新视像,继而以笔带墨,墨随线后,达到笔墨相映、酣畅淋漓的视觉快意。在释放笔线的潜力和将笔线推向无意识境界这个方面,他为当代水墨贡献了可资研究的经验。

崔见2013年在中国美术馆的个展题为“东方的风景”,从修辞上看,这个题目显得温和平实,但在崔见的理想中,水墨艺术作为东方艺术的象征,其发展的可能性还远未穷尽。相比起西方,东方的艺术在当代不仅要彰显自身的原有特性,更要将西方艺术的优长化入其中,成为一种时代的风景。崔见的艺术历程,实际上就是不断遭遇如何“化”这个课题并且努力解决的历程,展示出难能可贵的自为意识,其中包括将身处的地域文化化入胸臆,养成自己文人的性情与气质;将西方现代艺术的抽象性和中国绘画的意象性这两个最鲜明的特色贯通融化,变为自己会心表现的语言;更在观念上敢于迎向全球化与本土化碰撞交融的弹性张力,不断探索水墨艺术的当代形态。我相信,在这个“化”的进程中,他不会迷失自我,反过来会在多种矛盾的辩证过程之中使自我不断得以澄明,抵达新的化境。

(责任编辑:史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