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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书法留“白”(四)

2015年01月06日 15:56:28  来源:中国书画收藏频道

曲线为什么是美的?英国的荷迦兹作了如下解释:曲线具有装饰性;富有变化和吸引人,使眼睛得到满足,使人们自由想象等。从东方艺术以线造型的特征来考察,荷迦兹的解释未尽其然。曲线美的因由并不仅仅在于曲线本身,曲线美的一半因素应归功于被曲线所分割的周围的环境,即被我们称之为空白的视觉形式。

当线条在虚无的白纸上变换着方向曲折地流过之后,白纸即刻产生了具有生命意味的气息,线条的游动之力(气)与空白的移运之力(息)即刻以阴阳相生的方式奏起了生命的乐曲。

一张白纸,仍是“混混沌沌”的“无”,当然也无所谓运动与生命,但只要一有笔墨形态落入它的怀抱,“无”便变成了“有”。当一条直线划白纸时,两块空白紧紧地挤拥着它,由于空白阵形的用力比较平均,我们只能感受到线条两端的外射力(即气),而空白对直线的挤压力(即息)是不易感受到的,这样的视觉式样处于相对平静状态。如果把直线换成曲线经,情形就大不相同了。线条两边的空白形成了冲撞进退的阵势,整个视觉式样立即运动起来。我们把注意力稍稍转移到空白上,则仿佛空白不是由曲线分割而成,而曲线倒象是由两块空白的运动冲撞而成的,犹如大海与沙滩之间那条令人神魂颠倒的波浪线界线,海浪用自己的身体以运动的形式描绘着、变幻着,同时海浪和沙滩都在不停地运动着、变化着。

空白积极主动地参与视觉式样的气息运动,是曲线美的重要因素之一。在直线组成的视觉式样中,空白的参与更为重要,因为直线本身不如曲线美,直线的魅力几乎完全有赖于空白积极参与。书画家如何运用线条把空白的动力积极地调动起来,有效而适当的利用起来仍是相当重要的课题。我们可以说:书法艺术是一门分割空白的艺术。而且在造型艺术中,也只有书法艺术没有严格的具象要求,难给艺术家以分割空白的最大自由。

任何空白都有张力、有运动感的。“一切知觉式样都是能动的,而知觉式样所具有的这个最基本的特征,恰恰又是对艺术最有用的特征。”(阿恩海姆《艺术与视知觉》)中国书法与国画的空白在视觉式样中是与笔墨一样重要的。它们的张力与运动的活跃性是与笔墨相当的。处在笔墨关系中的空白,其运动的形式受到特定的笔墨关系的制约,同时它又影响和制约着整个视觉式样的笔墨关系,它们相互间的地位受到视觉节选的影响,谁引起视觉的注意,谁就显得主动,视觉注意谁,谁就成了唱主角的了。因而视觉诱导便成了艺术家的特权和责任。在书法这一“黑白社会”里,最不公平的莫过于忍辱负重的空白往往被视觉所忽视,常常处于受“黑色阶层”支配的地位像赏月者只见月亮不见天空,这是很自然的。但有支配黑白关系独裁权的艺术家,如果只把眼睛盯在笔墨形态上,那就有失公允了。作为一个摄影家是不会不注意负片的效果的。我们已形成了一种把注意力放在笔墨上的习惯,只有对这种带有本能性质的视觉节选进行超越和自我否定,即视觉的注意力不被墨色形态牵着鼻子走,并自觉地注意空白,则空白之力才不致被忽视。

当一个小圆点占据空白的中间时,这个视觉式样是较为平静的。因为空白的力均匀地奔向黑点,使黑点不知向哪里去好(其实是视觉无法确定其动向),欲动也动不得,故静。如其点再小一些,则大有被空白的张力吞没之虑。而黑点,却明显地有向右运动的力。其动源 正来自空白的推进作用,如过份靠右,黑点仿佛又有向左运动的趋势,因为右边的空白仿佛压缩而产生反弹。如果黑点碰到边框,则这种反弹也已不可能了,它已彻底被左边的空白所征服。

可见空白之力与墨色形态的关系是十分微妙而敏感的,绘画的构画,书法的结体与章法无不受此关系的制约。

没有空白,便没有书法,书法作品所有的笔墨都处于被空白包围之中,空白之力每时每刻都在对笔墨线条进行围困、挤压、撞击等视觉力的作用,同时笔墨线条又对空白产生反作用力,从而构成黑白对峙的力的视觉式样,笔墨线条只要一落入空白的力场就再也不能离开它的压力而存在,就像我们生活在大气压力中,是无法离开它而生存的。

章法上布局太满,就没有透气处,有板滞感。究其原因,正是缺乏较大块的空白,使空白的张力太平均、太微弱,没有足够的力使笔墨文字灵动起来。所以无论行草或方正的楷书,在最未一行往往留着一段空白,几乎成了章法的一种程式。在作品中安排几处大块的空白,的确是视觉上的一种需要。

四周空白小于行距字距的作品,总有要瀑溢出来的感觉,而且显得很松散,无论加上多么宽的绫边和厚重的框架,还是无法阻止其外溢的趋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留)边沿的空白量,使四周的空白有足够的张力把墨色形态凝聚起来,组成一个紧密联系的整体。简单的估计方法是边沿的空白大于字距行距。如果行距的空白大于边框,其张力使边框所不敌,故有四散瀑溢之虑。

从以上例证可以看到,影响空白之力的强弱的内在因素有二,一进面积,二是形状。而空白与墨色形态有构成的关系是影响其外在关系,这一关系是复杂的,构图章法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关系。

人们把章法称作“布白”,应该说是很精到的,但具体要求起来都从笔墨文字着眼而非从空白着眼。诸如气脉贯通、笔断意连、疏密得体、错落有致、左右顾盼等。根据笔者研究,章法的构成主要依赖气息的运动,而气息的运动则有赖墨(发气)和白(生息)两方视觉力的作用与变化。对于笔墨之力,我们研究得不少,而对于空白之力,似乎还不曾研究过。只有搞版画和篆刻的艺术家,对白和黑,反反正正的揣摩过,也许能对空白的认识更理性深刻一些。

上文我们把直线和曲线作了分割空白的比较。曲线所分割的空白,同曲线一样更具魅力,在以线作为表现主体的造型艺术中,是离不开曲线的,即使作直线也要有曲的因素。“人贵直,书贵曲”,曲和直相伴相随,相互包容,方不上算。刘熙载要求:“书要曲而有直体,直而有曲致”,一横是直的,用了一波三折的笔法就有了曲意。古人对线条的形质有“如万岁柘藤”、“如屋漏痕”等老涩的要求。为什么要作出这种要求?没人作过理性的回答。可以想见,此类线条的边沿是凹凸不平的,放大了看就是曲线,使得黑与白的结合同链条与齿轮一般相互锲合,发生两种力的强烈摩擦与对搞,使气息既生动又沉着,即丰富又统一。平直光滑的线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此高效地调动空白的活力的。

空白,为曲线美,献出了自己的热情和活力。同样,直线也有谋求空白之力的配合的必要。只要我们站在空白的立场上组织线条,让一只眼注意笔墨线条,另一只眼注意空白(科学地说这是不可能的,这里仅是喻意),即有意识地把空白作为造型对象来进行分割,也许能起到一石三鸟之效。那么对空白之力的认识和研究也就成为必要了。

(责任编辑:林聪聪)